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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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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熏理所料,冰室與火神暢快淋漓地打完比賽,最終以誠凜勝利,為他們之間的冷戰不和畫上句號。雖然二人在面對對方時還心存芥蒂,但以火神那大大咧咧的性格,熏理完全不擔心他們這別扭的相處模式。

事後,熏理找了個大晴天,硬是拉著倆“兄弟”去火鍋店敘舊,還有最近借住在火神家的艾利克斯。

“我就說嘛~兩個人的羈絆是不會這麽輕易斷開的。”

“嘿嘿別說的好像他們有JQ似的。”

“正解=v=+”

熏理和艾利克斯走在前面咬耳朵,不去理會落後幾步的高個子少年們。他們都以為自己是單獨被她叫出來的,哪知道她還邀請了對方!

於是,這個氣氛……就變得有些微妙了。

“大姐!聽說今天你請客!?”步入店內,剛落座的火神已經開始拿筆在點餐紙上勾畫。

“對啊,我請客,艾利克斯付錢。”

艾利克斯的臉瞬間變綠,“不帶的啊,我們可是在你的地盤上!”

“開玩笑。”熏理聳肩,“就怕火神把我吃破產,我特地選了一家All you can eat!”

“Good Job!”

她聽後做出一副“我就知道,真受不了”的表情,朝他擺擺手,“請務必大吃特吃,吃了後一定要好好打比賽啊。”

“那是當然!”火神嘴上這麽說道,卻伸長脖子去看領桌沸騰的火鍋和鮮肉。

沒說話的冰室眼角抽搐,其實他早就習慣吃貨屬性全開的火神了,但總覺得……啊,真是懷念呢。

四人不虧有著相同愛好,沒聊幾句日常就將話題扯到「籃球」上。熏理再次回味一番誠凜與陽泉的比賽,那個驚心動魄啊~

她驀地覺得鬥志高漲,沒想到日/本真是臥虎藏龍的國家,竟掖著那麽多好苗子。也難得艾利克斯會賴在這裏不走。

“說起來,火神你們進決賽了吧?”熏理瞄了一眼冰室,見他神色正常後才敢大膽問下去。

“對啊,聽說決賽的對手是個厲害的家夥!”

“……嗯?”她豎起耳朵,捕捉到他奇怪的用詞。一般不是會說“厲害的隊伍”麽?她沒去看半決賽,自然也不關心其他強隊。

“你是說那個誰吧……他和敦也曾是隊友。”敦是陽泉的中鋒,驚人的天賦和身高讓熏理直呼他應該考慮職業賽。

“對啊,是最後一個「奇跡的世代」。”

熏理突然心裏有底了,早聽說火神運氣好到剛來日/本就接連對上奇跡們,就像漫畫裏開掛的小強一路過關斬將。

“終於要開始打Boss了麽……”她感嘆。

欸——等等!

所謂奇跡的Boss,不就是隊長麽?

“赤司征十郎!?”熏理的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,那個銘記於心的名字脫口而出,不加任何思考。

火神有些奇怪,“啊,原來你知道啊……看來是很有名的家夥!”

“TAT”她簡直要欲哭無淚,一個是自家的小鬼,另一個是結識好幾年的後輩,憑良心她更希望征十郎奪冠。“你們……什麽時候決賽?”

“後天!”

此時服務員已經上了幾盤雪花牛肉,火神直接往鍋裏倒了一盤,坐在邊上眼巴巴地等鮮肉顏色變深。

“……怎麽啦,突然問這個?”火神的眼睛被熱氣熏得難受,於是後背往椅子上一靠,面露疑惑地問熏理。“你居然連我決賽時間都不造!”

“這不是重點啦。”

“難道你不能去?”

“……也不是。”

熏理當然不敢這時候告知自己的身份,她也不願影響到火神打比賽時的覆雜心情,這樣就太不公平了。

但她確實沒有正當理由拒絕他。

熏理五味雜陳地吃完這頓午餐,付完錢後他們打算到附近逛逛,她找個借口說要回公司,就在附近的車站與他們分別。

單純的火神看不出異端,而艾利克斯不清楚日/本這邊的情況,但她知道冰室已經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。

之前和虹村相處時也是,拐彎抹角打聽著關於「奇跡的世代」的消息,每每聽到自家小鬼的名字後她就會陷入短暫的沈默。

如果仔細觀察,她和征十郎還是有幾分相像的。

熏理嘆氣,這本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,要怪只能怪日/本實在太小,走幾步就能遇到熟人或者仇人。

……

她最終決定回家,反正征十郎近期是不會再突襲了,他之前收到的精神沖擊不小,恐怕現在還沒緩過來。

只是,熏理沒想到雅史也在家。

她是從門口多出的一雙皮鞋推測出的,最近沒有仆從待在主宅,忙於工作的他在生活上就有些懶散了。

一些簡單的家務活就交給熏理,起初她還挺有幹勁,但自己在東京都租的小公寓也要收拾,逐漸地就有點力不從心了。

她將鞋子隨意放到門口的櫥櫃裏,穿上拖鞋直往三樓書房奔——

“餵,你吃過了沒……咦?”居然連半個人影也見不到。

熏理又到一樓轉了一圈,通常他在主宅的活動區只有工作用的大書房、小書房和僅僅用來睡覺的臥室。

她瞄了眼時鐘——這才三點就打算入睡了麽?

即便是前夜加班到淩晨,他也沒有日間休息的習慣。

鑒於他們已經混得很熟,熏理打算去臥室找雅史。上樓後果然看到臥室門緊閉,她停下腳步,伸手輕巧三下。

“你吃了沒!?”她提高音量,直接朝房間裏的人喊道。她知道他一定沒吃,也知道他不會拒絕自己從外面打包帶回的湯豆腐。

見房裏人沒動靜,熏理深呼一口氣,手輕輕搭上門把,順時針扭開。

床上的人懶懶翻了身,衣服布料發出輕微的摩/擦聲。他顯然是聽到了熏理的喊聲,卻決定無視她。

“你居然在午睡!”

熏理故作吃驚,雅史閉著眼睛不想理她。他這副完全卸下防備的樣子讓她感到有趣,腦中萌生了惡作劇的念頭。

她蹲在床邊,就是故意要惹他心煩。隱藏許久的孩子氣的一面完全展露。

“吃過沒啊?”熏理俯身在他耳邊吹起,“我帶了湯豆腐。”

但他微微側臉,避開她吐息時呼出的熱氣。看來他是真的很累。不然也不會一點兒反應也不給啊……

她撇撇嘴,自討沒趣真掃興啊。

“真的沒事?”她盯著那張俊臉呈現出的不正常色澤,有些懷疑一周沒見的雅史病了,或者……發燒?

神出鬼沒地,將冰涼的手放在他額頭上探了探,還真的燒得挺熱。

熏理感嘆,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生病。以前別說感冒發燒,甚至沒見他咳嗽過。看來人稍微放松就容易生病是真理。

“怎麽不吃藥啊,燒了幾天啊?請假了嗎?還是直接翹了班?喔對了,你是Boss想翹就翹嘛……”

“……煩。”

雅史終於開口了,沙啞的嗓音失去了原本富有磁性的音色。

“哼,少來。我去找藥,你到時候把藥和湯豆腐都給我吃了。”熏理對他翻了個白眼(反正他正閉著眼睛)。要知道征十郎從小生病都是由她一手照顧的,這個家沒有誰比她還懂得照顧病人。

熏理找了退燒藥,一看日期發現這還是自己沒去米國前買的存貨……她不敢給龍體貴重的雅史吃過期藥,只能就近沖到藥店裏買了最貴的一種藥。再風風火火回家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。

她把存有餘溫的湯豆腐倒進瓷碗裏惹了下,湯豆腐是清淡的東西,熏理就沒打算熬粥了。她連著裝藥的小盤子一起端進臥室。被子裏窩著的人還處於半昏迷狀態,只看得見外露的紅色腦袋。

熏理啞然失笑,仿佛時光倒流,看到了當年充病號的征十郎。

“我以為你走了= =”

雅史在她放下盤子時冷不丁地睜眼,再冷不丁地說道。想必是之前喝了幾口水潤喉,現在嗓音恢覆不少,但還是帶著一絲微妙的鼻音。

“……”熏理感到心存愧疚,但一秒後又覺得很窩火。“生病了怎麽不說?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生病了呢?要是沒人來的話你是不是要在床/上裝挺屍呢?還有這遷就的語氣是鬧哪樣呢!”

雅史頭痛地揉揉太陽穴,決定轉身背對她的臉。

真的……好吵啊……為什麽以前沒發現她的話嘮屬性?這個女人真是隱藏太深。

當然,熏理要是聽到他的腹誹肯定會氣到炸毛。她半強迫地要求他往胃裏塞點吃的,然後又全程監視他將一小堆花花綠綠的藥吞下去。

雅史大概是沒力氣和她擡杠,服用完後又躺下歇息。身子軟軟地滑到被子裏。

“你一定是病得不輕。”熏理邊吐槽邊將被子往下拉,好讓他用鼻子和嘴巴同時呼吸。

他輕哼一聲,保持沈默。

**

之後的兩天熏理一直都有照顧難得生病的雅史,白天上班,下午就會拎著菜回家當稱職的家庭煮婦。雅史在第二天早上退了燒,癥狀也從發熱變成感冒時出現的咳嗽不適。

“對啦,就是這樣……我可能會晚點去啦,你別介意哈~”

熏理提著手機朝火神連連道歉,說是自己恐怕趕不上比賽開場了,但心裏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。她不希望看到任何一方敗落,「第二名」永遠是令人討厭的稱呼。距離「第一名」僅有一步之遙,卻總是差那麽一點,以微小的差距留下無法彌補的遺憾。

而她更無法想象,早已習慣「勝利」的征十郎在體會過失敗的滋味時的表情。她怕自己一克制不住就會沖上場擁抱他……

“為什麽不去?”

雅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。

熏理咂舌,她原本還責怪雅史不關心征十郎的課外活動來著……其實他比沒都清楚兒子的動態。

“因為害怕。”

“難道你以為他會輸?”

“……並非。”她垂眼,打開手機網頁搜索現在的比分,“但作為母親,總有種不祥的直覺啊。”

熏理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產生「失敗」的可怕想法,但她心裏沒底。

“嘖,害怕他‘受傷’麽?”雅史並未對這場高中籃球界的盛事給予關註,只是純粹抱著觀望的心態。

“很奇怪嗎?害怕他受傷,我卻是傷害他最多的……”熏理沒有將“罪人”一詞說出口。

洛山第一節已經拉開一段距離,但之後的形式卻突然發生變化。熏理奈不住性子,最終開著雅史的車飛速前往市立體育館。

籃球館的停車處已經停得滿滿的,熏理只得開到稍遠一點的停車場,坐在車裏,連上網絡看比分。

“次奧?什麽時候追上的!”

熏理緊盯屏幕,訝異地發現比分差距被拉小。而網頁一角不斷有觀戰者和粉絲刷著twitter,基本上都是在討論誠凜這匹逆轉比分的黑馬,而吸引眾多關註點的無疑是征十郎和火神二人。

她也耐不住寂寞,登陸幾年沒上的twitter推了一條,刷刷打了一長串“赤司征十郎加油balabalabala”的廢話,估計路過的推主只會把她當成NC粉。

熏理不記得自己在車裏待了多久。

隨著比賽接近尾聲,她感到自己呼吸困難,只好握著手機下車,不由自主地往體育館的方向邁開雙腿。

“105:101……”

時間所剩無幾,熏理刷著twitter上以秒計算的更新,發現不少曾對洛山奪冠的想法堅定不移的觀賽者也動搖了,紛紛評價這是有史以來最讓人看不透的比賽。而火神就是那個“最”字,有人分析他是整屆W.C.裏最大的變數。

但她一點也不care。

她只關心征十郎。

有好心人上傳了場照,從那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征十郎投籃時躍起的身姿。動作絕不拖泥帶水,認真的神情和考場裏的孩子如出一轍。

熏理一瞬間有些晃神了。

她還記得征十郎剛開始學籃球時那可笑的、總是糾正不過來的投籃姿勢。他白嫩的小爪子總是穩不住球,經常會哭喪著臉問她,自己是不是不適合打籃球?

自己是不是太弱小了?

時間飛梭,如今的他已經長成一位非常優秀的少年了。熏理只是感到遺憾——為自己無法親眼目睹他的成長,錯過了他人生中本該最美好的一段成長時光。

「106:105,比賽結束!」

洛山並未在最後幾秒拉開比分,然而誠凜孤拋一註,在最後一秒時扭轉趨勢進了一球……唔,他們似乎擁有太多的運氣了。

熏理胡亂地想著,手指在屏幕上按下幾個字。

“偷偷摸摸看了我家小孩的比賽,雖然輸了很可惜,但我依然為他而驕傲……孩子在父母眼裏永遠是第一呢。”指尖頓了頓,“唔,希望他能重新振作!”

熏理苦笑,自己發這些也沒人會看到啊。可她就是忍不住。

好心人又迅速更新一張誠凜贏得比賽後的現場圖,那一方的拉拉隊情緒高漲,火神和他的搭檔黑子被包圍在隊員中心,有人笑得合不攏嘴,也有人邊哭邊笑……

即使是通過照片也能被現場的氣氛感染,但熏理此時此刻無法為他們高興。

“唉……其實還是很桑心。” 她承認自己打了一句違心的評論……現在真是心痛得要命呢。盡管存在的意義並不單單為了勝利,但征十郎心裏必然不好受。

熏理站在體育館門口,發現自己全無進入現場的欲/望。手中的票被捏成一團,深埋在口袋裏。

她又往球場的方向望了一眼,隱約能聽見場內不要命地吶喊和喝彩聲。熏理自顧自地搖搖頭,決定離開。

轉身的那一刻她聽見了淩亂的腳步聲。

很清晰,並且聲音越來越響。

熏理並沒轉身去看個究竟,卻在心裏奇怪究竟是誰不好好待在場內,而是中途跑出去……難不成是洛山的粉絲因承受不住比賽失利而淚奔?

她在心裏惡意地想著。

“等等!”

……

“欸,是在說我?”

熏理身體一僵,以為是火神發現準備偷跑的自己……不對啊,聲音不像!

“媽媽!”

“!?”

熏理的神情稱得上驚悚。她渾身打了個激靈,以極快的速度轉身緊盯那道嗓音的主人——

這個男孩子她剛剛還見過。

此時的他全無照片上投籃時淩冽的氣質,發絲還沾著汗水,濕透的隊服貼在肌膚上,神情也柔和得不得了,在她轉頭的那一刻,眼裏的詫異一閃即逝,同時也重重松了口氣。

他左手緊/握手機,很難想象他打輸比賽後的第一件事是去翻手機。

“你——”

熏理頓時失去了溝通能力,大腦當機——很適合形容她現在的狀態。

“不要走……媽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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